高中偶像在倒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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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偶像在倒追她
到了目的地, 靳顧一替她拖著行李箱，停在機場入口外面。
溫瑰趕緊把行李箱接過來，昂起臉, “謝謝學長, 你辛苦了。”
靳顧一的手搭在行李架上, 手指修長，凍的骨關節都是粉的, “跟追求者道謝，你算是少有的。”
溫瑰怔了怔, 靳顧一極淡的笑了聲, 把行李箱一推, 滑到她的掌心。
“恭喜你, 留在了無人機社。”
溫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嘴照樣甜, “謝謝學長，是你教的好。”
靳顧一拉開背包拉鏈, 從包裏拿出來一條紅色的圍巾，兩手各抓一邊，搭到溫瑰的頸側，然後輕輕用力一拉, 溫瑰就被帶到他胸前。
那雙水眸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怕也沒用, 你得學會適應我。”
“適應我進入你的世界。”
適應他的強勢，適應他的卑劣，適應他毫不遮掩的追求和欲望，最重要的, 是要適應他的存在。
溫瑰大氣不敢喘，靳顧一手在她頸側晃, 腕骨凸出，她看到了他虎口處的一顆痣。
過了一會兒，她感到一陣暖和，紅色的圍巾遮住了她的下巴，只露出來半張小臉。
溫瑰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靳顧一快把她裹成粽子了。
靳顧一冷薄的眼皮垂下來，看著她笑，溫瑰問，“你在笑什麽？”
“沒笑什麽。”
靳顧一說，“我這叫喜歡。”
喜歡他就笑。
溫瑰還不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可她還是覺得他在笑她，腮幫子鼓了鼓。
“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靳顧一揉了揉她的腦袋，有點像在懲罰她的走神，“回話。”
“聽到了。”溫瑰把臉悄悄藏進圍巾裏，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紅著的臉蛋。
溫瑰拖著行李箱有了一大截路，最後莫名的，莽著一股勁兒回了頭。
結果就看到。
靳顧一單手插在大衣的兜裏，在原地一直看著她，鵝毛飛雪，琉璃人間，大地一片雪白，白雪冰香，萬影虛化，她的眼裏只看得到他。
茫茫人海中，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心系著她。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心動呢。
溫瑰不知道。
她只知道，下一秒，她就已經高舉起手，沖著靳顧一揮了揮手，她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小臉紅潤有血色。
她嘴角揚大，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一個人。
女生溫潤軟甜的嗓音揚起來，能融化冰天冷霧:
“靳顧一，我們明年見啦——！”
靳顧一唇角翹起，懶懶舉起手，揮了揮，懶散的不像話。
嗯。
明年見，我的小玫瑰。
—
回到家的日子並不舒服，或者說，並不令人如意。一如既往的，她的爸爸總是會把餐桌上的飯打翻，她媽媽姜妍剛開始還能忍忍。
吃飯時，媽媽總是沈默，姜妍長得美麗，瓜子臉，高個子，瘦的很，臉頰凹進去，沒有一點多餘的肉，黑眼圈極重。
三十多歲，就有了白頭發，年輕的時候還愛打扮，現在連水乳都很少用。姜妍將低馬尾側卷，平插了一根玉色簪子固定，是奶奶傳給她的，她一直帶著。
爸爸溫如周腦子給摔壞了，t連筷子都拿不穩，脖子永遠是歪著的，也喜歡沒事就哼唧，會突然亂叫，然後把碗猛地往地上一摔，四裂五分。
姜妍無動於衷，端著碗夾菜，不說話，餐桌寂靜又吵鬧，額前的碎發淩亂，沒時間收拾，衣服也是很素的青色。
溫瑰弟弟叫溫碩言，剛上高一，叛逆期，看到他爸就煩，吃飯從來不上桌，只把自己鎖在臥室裏打游戲。
只有溫瑰會熟練的放下碗，蹲身去撿地上的碎片，溫如周不知道又在氣什麽，暴躁的很，杵在原地用鼻子出氣。
溫瑰嘆了口氣，“爸，你讓一讓，別踩著碎片了。”
溫如周原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噔噔噔跑走，還差點撞翻了溫瑰，溫瑰回頭看了一眼——他在客廳裏光著腳亂跑，嘴裏瘋瘋癲癲的不知道在說什麽，擺出了一個又一個扭曲的動作。
溫瑰回過頭，看到自己指頭留的血，起身抽了張紙擦了擦，卻發現止不住，她去找醫藥箱，“媽，家裏還有創可貼嗎？”
姜妍單腳踩著凳子晃，不吭聲，還在吃飯，溫瑰又問了一聲，她才說，“不知道。”
有種平靜至極的瘋感。
是啊，媽媽從來不管家裏，不管爸爸，也不管孩子。
家裏有多少碗，不知道。
冰箱裏都裝著什麽，不知道。
天花板破了，不在意。水管崩了，懶得修，躺在床上睡覺，等溫瑰放學回家，發現家裏快被淹了。
溫瑰家長會什麽時候開，不清楚，也從沒去過。
溫瑰高燒了三天，打了無數個電話，通通被掛掉，她差點燒死在床上。
媽媽連家裏都很少呆，她在醫院旁邊租了個房子，為了方便上班。她脾氣時而冷漠，時而暴躁，有時候發瘋和鎮定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溫瑰嘆了口氣，把醫藥箱合上了。
—
吃完飯，媽媽去睡覺了。溫瑰洗完碗，收拾完桌子，做了個衛生，出門扔垃圾的時候，發現他爸趴在地上吃雪。
溫瑰把垃圾扔完，拿紙擦了擦手，才去拉溫如周，“爸，你起來，外面太涼了，我們進屋吧。”
“不要不要不要！！！！”溫如周死死貼在地上，還不忘一邊抓了把雪花吃，臉都凍的發紫。
溫瑰跟爸爸僵持了一會兒，沒力氣了，才沖著這邊溫碩言的窗口喊了一句，“溫碩言，出來，跟我把爸一起拉回去，不然他要發燒了。”
“溫碩言！”
溫瑰喊了一聲又一聲，氣的不行，走到他窗前，用力拍了拍他的窗口，每過多久，裏面才傳出來極其不耐煩的一句，“知道了，敲個屁，煩死了！我這盤逆風局你懂不懂？！”
溫瑰胸腔郁結一團怒火，過了一會兒，才見到溫碩言慢悠悠從門口走過來，極其不情願的把爸爸拉了起來，“你倒是來幫我一把啊，我一個人能搬得動他？！”
溫瑰拍了拍手上的雪，這才過去。
等爸爸在房子裏睡過去，溫瑰替他關了門，這房子，終於算是安靜了。
溫瑰本準備回房間休息會兒，結果路過溫碩言的臥室時，看到他地上擺的一大堆游戲模型，手辦，還有一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東西。
溫瑰皺著眉，“這些都是你自己買的？”
溫碩言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玩游戲，不理她。
“溫碩言，你聾了？”溫瑰隨便拿起幾個看了眼，越看越生氣，“說話，你應該沒有這麽多錢。”
溫碩言還是不理她，房間裏只剩下游戲音效的聲音，直到溫瑰扔了一本書到他旁邊，一下子就把他惹火了。
“溫瑰你是不是有病！操！”溫碩言不耐煩地皺眉。
溫瑰呼了口氣，平心靜氣地詢問，“你這錢哪兒來的，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現在就去跟媽說。”
“你就知道告狀！一天到晚，從小到大！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媽的，溫瑰，你不就是考了個好大學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就這麽看不起我！”溫碩言把手機一扔，“我自己掙來的錢，你管的著嗎？！真是一天到晚閑得蛋疼！隔壁老母豬難產你怎麽不也去管一管啊！”
“你——！”溫瑰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時候看不起你了？你有必要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嗎？跟我鬥了十幾年了，你為什麽不能學乖一點，在家裏幫媽多幹點活，有時間帶爸出去曬曬太陽，多幹點正經事呢？！”
怎麽就是學不乖。
就知道天天躺在床上玩游戲，打電腦，每天就是想著怎麽整她，存心給她添堵，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在她的面包裏加芥末，偷偷撕掉她的作業害得她第二天被老師罵，要麽就是拿她的賬號給人亂發消息，她還因此給別人解釋道歉了好久，更別提打架被叫家長，只敢請她去替他挨罵......
一堆破事，溫瑰數都數不清。
“帶溫如周那個廢物出去曬太陽？！你管這個叫正經事？？？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拉撒，沒給家裏掙過一分錢，也就只有你像個奴隸一樣天天供著他！這種破事也就只有你幹得出來！”
“神經！”
“砰！”
說罷，溫瑰直接甩門出去了。
只留下溫碩言在原地狠狠生氣。
......
溫瑰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看著屋裏滿墻貼著的靳顧一的照片，忽然覺得，恍如隔世。
以往自己穿著校服，坐在書架前憧憬著和他見面的日子好像一去不覆返。她不必再對著采訪視頻一禎一禎的看，而是可以打開相冊，看相冊裏自己和靳顧一拍的合照。
兩人甚至有些親密的靠在一起。
就像......
就像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靳顧一之前說要追她，她要是立馬同意了，是不是顯得很不矜持啊。
溫瑰托著下巴思考。
可是，她不想讓靳顧一追她太久，怕他追了一陣子，膩了，就不喜歡她了。
哎。
溫瑰，你真的好沒出息。
溫瑰把枕頭捂到臉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真的，就像一場夢一樣。
她高中時候就喜歡的偶像，居然開始追求她了。
這是什麽級別的美夢。
真想一輩子都做下去啊。
—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溫瑰進入學生系統，發現自己所有單科排名都是第一，她有點意外，本想著她們會考得更好，她有些走運了。
溫瑰躺在床上看手機，覺得很開心，張若水給她發來了消息，附帶自己的成績截圖。
一般來說，這種私密性強的東西大家都不會外傳，可以感覺到她的信任。
[張若水]:[照片]
[張若水]:溫瑰，聽說你考了第一？恭喜啊，看我這破成績，根本上不來臺。
[溫瑰]:嗯，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若水]:哼，就等著你來問呢。
[張若水]:江非月傳出來的，大家都知道了，你不好奇她怎麽知道的嗎？
[溫瑰]:.....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怎麽樣。
一般來說，每個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單科成績和年級排名，但是有些權限高的組織會掌握全校學生的學分，偷偷登錄系統想查別人的分很容易。
只是溫瑰沒想到，江非月居然這麽關心她的成績......
話說自那之後，江非月再沒給她發過消息。
假期了，溫瑰有時候會刷視頻，大家都在發和大學室友在群裏的聊天記錄，或者出去吃喝的照片，而她們宿舍的群死寂的不像話。
溫瑰就像個與世隔絕的人，被輕易隔離在外，沒告訴她原因，知道的也都是對她討厭的情緒。
算了，溫瑰不想管這些，也不想花費心思去討好她們，熱臉貼冷屁股只會召來諷刺。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開心，所以她發了個朋友圈，屏蔽了大學好多同班同學，難得的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
於是配了個圖，上面寫著——這學期的我也是很辛苦呢。
[喵喵教統治世界]:成績還不錯，溫同學，希望你繼續保持。(嘻嘻笑)(嘻嘻笑)
很快有人給她點讚評論，大部分是高中的同學，有的是在網絡上認識的網友，都在恭喜她，她都一一回應。
“溫瑰，今天吃什麽飯？”溫碩言拖著拖鞋出來刷牙，路過她房間時問了句，另一只手還在撓頭發，亂的不行。
一看就是又熬夜打游戲了。溫瑰沒好氣的回了句，“反正不是你愛吃的。”她起身收拾了下鋪，“還有，叫姐。”
溫碩言相當不屑的切了一聲，他就知道，“可能我死的時候會叫。”
溫瑰點了點頭，“那我希望你現在就去死。”
溫碩言束了個大拇指，毫不吝嗇的讚美:“6。”
廚房裏煲t的雞肉湯香氣四飄，溫瑰揭開鍋蓋，水蒸氣混雜著香氣撲鼻而來。她拿筷子戳了戳雞肉，肉質滑嫩軟爛，泡在濃郁香鹹的湯裏，旁邊飄著幾片大生姜。
溫瑰又洗了包菜，裏裏外外都洗幹凈，然後用手撕成片，切了蒜、紅辣椒、蔥之類的佐料，往鍋裏倒油，等油一熱，便開始炸蒜。
廚房叮叮當當，熱氣飄蕩，溫瑰額前起了汗，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客廳裏，溫如周在看著電視傻笑，一旁的溫碩言一個人沾了一整個沙發，躺在上面，游戲的音效一刻不停。
半個小時後，溫瑰把菜都端出來，擦了擦手，“吃飯了。”完事兒了她去臥室拿手機。
溫碩言開始給媽媽盛米飯，舀雞湯，溫如周剛碰了下裏面的雞肉，就被他一掌拍回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肉只有媽能吃。”
他爸從不敢招惹溫碩言，不然會被打手，只好訕訕的把手放回去，夾了塊旁邊的青菜，眼珠子不知所雲的轉著，吃一塊掉一塊。
姜妍剛起來，頭發懶懶盤著，沒什麽反應，也懶得說話，只是看到溫如周那可憐兮兮的表情時，她不耐煩的跟溫碩言說了句，“他想吃什麽就給他，攔著幹什麽。”
看到他這表情就煩。
“......哦。”溫碩言極其不情願的應了句。
溫瑰拿著手機從臥室裏出來，坐到桌子上，邊看手機邊吃飯。
突然，不知看到了什麽，溫瑰筷子夾著米飯頓了頓。
溫碩言蹙著眉，緊接著，就看到溫瑰極其害羞的笑了下，把筷子放下開始打字，眼角布滿了少女春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
他渾身都他媽起了雞皮疙瘩，一個大抖擻。
溫瑰看到，靳顧一給她的那條朋友圈評論了。
[靳顧一學長]:學霸挺厲害，有時間來教教我？
[喵喵教統治世界]:不了不了學長，我還不夠格。
[靳顧一學長]:你在質疑我的眼光？
溫瑰看到這條的時候，心尖突然顫了顫。
原來來自靳顧一公之於眾的讚美，是這樣的令人心動。
靳顧一的愛意向來熾熱又大方。
[常州南學長]:你倆差不多行了啊，在朋友圈裏呢，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無語)(無語)。
[常州南學長]:by the way，溫妹妹學習確實牛逼，你南哥給你點個讚！(棒棒棒)
靳顧一開始跟她私聊。
[靳顧一學長]:在幹什麽？
[溫瑰]:我在吃飯。
[靳顧一學長]:給我拍個照？
溫瑰擡頭看了眼，滿桌狼藉，而且她不知為何，突然看了一圈自己家的裝修，不自覺的就和靳顧一家做了對比。
結果就是，溫瑰突然不想拍照片了。
[溫瑰]:都快吃完了，下次有機會再給你拍吧。
溫瑰有點忐忑，她還沒怎麽拒絕過靳顧一，一直盯著備註中的“對方正在輸入......”，她的心揪起來，開始懊惱自己剛才為什麽不答應他。
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這樣，好像有點掃興。
等吃完飯，姜妍去睡覺了，溫如周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只剩下溫瑰和溫碩言在清掃戰場。
叮——
[靳顧一學長]:溫瑰，真看不出來這是借口？
[靳顧一學長]:比起飯，其實我更想有機會了解你。
溫瑰的紅從脖子一路漫上臉頰，她唇角的笑意還沒出來，溫碩言就開始陰陽怪氣，“呦，這是談戀愛了？”
“給我看看姐夫照片唄，帥不帥？”
溫瑰羞的哽了一瞬，連忙把手機鎖屏，“你，你瞎說什麽？”
溫碩言學她的語氣，一如既往賤賤的，“你，你瞎說什麽啊？”他說完冷笑一聲，“臉都快紅成蘋果了，還跟我說沒談戀愛？你當我傻逼啊？”
“溫碩言，你再笑我，下次做飯就沒有你的份！”
“切！老子自己會點外賣！”
“天天外賣外賣，你也不怕吃了得病！”
“病了你不還得給我做飯送飯？誰叫你是我姐呢？！”
“你——！”
溫碩言得意洋洋滾蛋，就剩下溫瑰在原地生氣，胸脯一陣起伏，她緩了好久才緩過去，真是給她氣的不輕。
—
第二天溫瑰出去買菜，回家路過一家店的時候，發現旁邊的店中央玻璃中擱著一個巨大的粉色兔子，中間還抱著個橙色的胡蘿蔔，特別可愛。
她欣賞了一會兒，低頭瞥了眼下方的價格，立馬就笑不出來了。這個玩偶居然要五位數。
她喪了喪氣，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拿出手機拍了好多張照片，打算留個紀念，還發了個朋友圈。
溫瑰回去後，在臥室裏寫了會兒論文，準備下學期的競賽用的，是院長安排給她的任務。寫累了，她就躺在床上刷無人機相關的視頻。
這回留在無人機社的只有兩個女生，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之前的李雪凝了，她經常來問溫瑰問題，溫瑰也不懂，她就去問靳顧一。
靳顧一回答有些晚，但都一一回答了，有時候是在晚上兩點，甚至有時候是在四點。
溫瑰這時候就覺得有些愧疚，有些問題確實比較覆雜，靳顧一寫了兩張大的草稿紙才完成，所以她幾回之後就不問了，而是選擇來刷視頻，看‘懂你而已’的J有沒有更新視頻。
一如既往的沒有，溫瑰只好跟他發私信問題。
誰知道這回的J卻說:我最近有事，不好意思。
溫瑰當時腦袋起了個問號，感覺哪裏好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瑰一]:哎，好吧，謝謝你。
[J]:你可以問你學長。
[瑰一]:可能，現在，不太方便。
溫瑰本想著不再麻煩靳顧一，但是李凝雪說她馬上要參加競賽，很急，溫瑰也不想耽誤她，只好又打開和靳顧一的聊天框。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能再請你解答一個問題嗎？
溫瑰發了圖片過去，這回靳顧一是一點鐘回的，她有些好奇。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你不用著急的，這麽晚了，你明天再回也是可以的，熬夜對身體不好。
[靳顧一學長]:關心我啊？
溫瑰看著手機屏幕，臉微微開始燒起來了。
[靳顧一學長]:但我只聽我女朋友的話。
溫瑰明白，只要她答應靳顧一的追求，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管他了。
她羞的捂上了臉，耳垂直發燙。
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靳顧一為什麽會喜歡她，她覺得自己也沒多優秀，最起碼跟他比起來是沒那麽優秀的。
但是他卻喜歡上了她，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溫瑰很想現在就跟他在一起，但是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追，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該幹些什麽，她也曾上網發過帖子。
[匿名用戶998]:想問大家一個問題，如果你喜歡了很多年的偶像突然跟你表白，你立馬同意可以嗎？
我喜歡了一個男生很久，一直把他當做是我的偶像，沒當我學習學不下去了的時候，他都是我堅持前行的動力。
我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然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跟我表白了。我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所以我能立馬同意他嗎？
因為是新人賬戶，所以第一條帖子就被上了熱度，點讚和評論數不勝數，讓她快看花了眼。
[菜鳥123]:哇靠！樓主這麽棒的嗎！！被自己偶像喜歡是種什麽樣的驚喜啊！同意！立馬同意！給我一輩子都在一起聽到沒！
[拜托拜托]:羨慕樓主，我到現在都不敢跟我暗戀的人表白。(哭哭)(哭哭)
[愛吃香蕉牛奶]:絕對不行！！！樓主看過來！！！我就是血淋淋的案例！我跟你的狀況實在是太像了！
我喜歡一個男生五年，也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然後第二年他跟我表白了，當時把我激動的呀，立馬就答應了，他當時那個表情，我到現在都記得，就是一種突然被反胃的感覺。
之後我的報應就來了，我跟他在一起，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之前說有多喜歡我，誰知道談戀愛的時候冷淡的要死，約會攻略都是我在做，他連幫我拍照都懶得拍。
然後一次同學聚會，我無意間聽到了他跟別人的對話，大概意思就是膩了，覺得我很沒勁，想分手好久了。
結果他兄弟說什麽你們知道嗎，“就這種便宜女人，扔給我我都不要。”，“饑渴成什麽樣了，估計誰來表白她都接受吧，太他媽掉價了，誰會喜歡這種？”
我當時，整個人心t都涼了......總之，樓主謹慎選擇，最起碼讓男生多追一段時間也是好的，太容易得到的，大家都不會珍惜。
(ps:我們後來分手的時候，他終於跟我說了實話。“你立馬答應我表白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瞬間就不喜歡你了，之前都是錯覺。”)
[木頭人]:我去這樓層也太他媽慘了......
[巴拉拉下魔仙]:說的對，男人在想什麽，我們是真的搞不清楚。樓主還是矜持一點吧，畢竟是自己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如果他真的很喜歡你，追多久都不會膩的。
.......
溫瑰當時看完這些傷心了好久，她總覺得靳顧一不是這種人，但是喜歡這種情感會蒙蔽人的雙眼，也許她也有看不清的事兒。
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真的不想跟靳顧一以不好的情況收場。
靳顧一的喜歡來之不易，她實在不敢拿這個去賭。
如果立馬答應了之後就會被拋棄，她寧可不跟他談這樣疾疾無終的戀愛，她怕她會永遠沈浸在這樣的幻境中，再也無法醒來。
她寧可跟他做一輩子的朋友，能一直跟他說話也是好的。
而且，溫瑰也實在拿捏不準。
——靳顧一對她的喜歡，究竟是不是一時興起。
興許過了這段時間，他就清醒過來，不打算追她了。
叮——
[靳顧一學長]:剛開完會，過陣子會休息。
[靳顧一學長]:補一句。
[靳顧一學長]:未來女朋友的話我也聽。
—
第二天下午，溫瑰收到了快遞，是個挺大的箱子，正疑惑是誰買的，她打開一看，是個玩偶，粉色的兔子，抱著一個大蘿蔔。
跟她昨天在街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溫瑰楞了楞，蹲在地上，抱著這個兔子發呆，明明昨天，它還呆在店裏的櫥窗裏，讓她遙不可及。
溫碩言最喜歡八卦，弓腰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這陣仗還不小，“天天說我敗家，你這麽貴的玩偶也買得起。”
他又翻了翻收件人的名字，一陣鄙夷地念出來，“溫，學，霸，你可真夠自戀的。”
溫瑰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晃過神來，她抱著兔子就跑去臥室裏拿手機，把兔子擺正，拍了個照片過去。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請問這個是你給我買的嗎？
過了一會兒。
[靳顧一學長]:不喜歡？
還真是他買的。那他應該是看到她發的朋友圈了。
可是她也只是隨便一發，誰曾想他居然這麽在意。溫瑰的心好像軟了一塊，她的下巴磕在粉嫩兔子的軟綿綿的頭上，緩緩把臉埋了進來。
渾身都要化了。
然後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打字。
[喵喵教統治世界]:喜歡。
[喵喵教統治世界]:謝謝學長，不過你不用給我買這麽貴的東西。
[靳顧一學長]:我樂意。
—
過年這天來的很快，前段時間溫瑰的奶奶過來了，說是來看看她們，是溫瑰去接的。
過年這天，外面張燈結彩，鑼鼓喧天，鄰居們穿的喜慶，鞭炮從早放到了晚，家家燈火通明，火樹銀花遍地都是，樹枝上的雪被壓的實實的。
溫瑰家連對聯都沒貼，因為她們家不過年，這是約定俗成的一項禁忌。
溫瑰起的比平時還要早，在廚房忙活了一天，熬湯、炒菜，油炸一些東西，她把頭發盤成丸子，綁了個粉色的頭花。
中途休息的時候，奶奶到她房間跟她聊了聊天，問的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問她在學校怎麽樣，學習難不難，有沒有交到朋友之類的，溫瑰都一一回答。
奶奶又看了看她床上這一堆的玩偶，烏龜、熊、小羊，有翅膀的貓咪，還多了個她沒見過的兔子，“仲夏啊，這個兔子是？”
仲夏是她的小名，平時只有奶奶會這樣叫她。
溫瑰支吾了一聲，“是我，同學送的。”
奶奶笑了笑，不露痕跡，“這個兔子很貴吧，你跟那個同學關系很好是嗎？”
溫瑰眨了眨眼，“嗯，應該算是，挺好的。”
奶奶摸了摸兔子的頭，嘆了口氣，開始說別的，“仲夏，這幾年，你辛苦了。”
溫瑰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奶奶眼底有些落寞，“今天過年，廚房只有你一個人在忙活，家裏一個瘋子，一個裝聾作啞，還有一個天天跟你作對，這個家，哪裏有個家的樣子。”
溫瑰見奶奶眼眶紅了，她便拉住奶奶的手安慰，“奶奶，我沒關系的，媽媽她平時工作確實辛苦，每年就休息這麽些時間，我多幹一點也沒什麽。”
溫瑰出去上學不在家，媽媽獨自操辦所有事務，會幹很多活。溫瑰知道，她回家了，媽媽才能歇一歇每天躺在床上。
溫瑰也就忙一兩個月的時候，等她上學走了，媽媽還得獨挑大梁，受的苦和累是她怎麽也比不上的，她自然能理解。
奶奶嘆了口氣，看到客廳裏的溫如周睡的在打鼾，“當初要不是他從工廠裏摔壞了腦子，這個家或許還能像個樣，也不至於全靠你媽一個人撐著。她確實累壞了，這我知道。”
有時候一個破碎的家，就是靠大家相互支撐才得以延續。而且最現實的一個原因是，除了自己人，也沒人會幫她們了。
這是鐵定的事實，與其抱怨，不如一股腦走下去，撐起自己的一片天。
溫如周就是在過年那天從工廠樓上摔下來的，那一晚，姜妍哭花了眼，溫瑰手裏還握著紅彤彤的對聯，溫碩言就差跑去工廠殺人了，還因為毆打同時在場的溫如周同事而進了局子。
一家人守在急救室裏，通紅的牌亮起且久久不滅。
外面鞭炮齊響，煙花絢爛，而她們家卻被打入了深淵，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家裏的頂梁柱，溫瑰和溫碩言也失去了正常的爸爸。
從此，這一天對別人來說是新生，對她們家來說，就是地獄的開始。
一天就這麽平靜過去，溫瑰她們沒有看春晚，也沒有出去湊熱鬧，一如既往的幹些自己的事。
溫瑰在臥室裏看手機，早上她給靳顧一發了消息，他到現在都沒回。
[喵喵教統治世界]:靳學長，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天天開心，闔家團圓。(鞭炮)(鞭炮)
其實不止今天沒回，他挺久沒主動聯系她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溫瑰在這種時候都會很恐慌。
會想是不是他終於膩了，還是說她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
這種焦慮和自我懷疑一直持續到了今晚11點多，溫瑰正在睡覺，迷迷糊糊中，手機震的厲害。
她眼睛都沒睜開，就憑著感覺按了綠色的按鍵。
她沒看清視頻裏靳顧一的臉，但卻立馬聽出了他的聲音，泛著懶懶的磁性。
“睡的挺熟。”
溫瑰猛地睜眼，發現手機屏幕裏赫然出現了靳顧一的臉，他好像是坐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後面是一片綠植，上面的雪壓了厚厚一層。
燈光昏暗，只餘右上角一盞微弱的路燈，映出他骨相極佳的臉，一半隱在黑暗裏，鼻梁更挺，看不太清神情。
男人繃著唇角，眼神意外的冷，沒有平日裏那副懶散囂張的勁兒。
他只與這漫天的黑暗相稱。
溫瑰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她趕緊看了看屏幕裏的自己，開始整理頭發，理了一會兒又被自己蠢到，準備起身去照鏡子。
“跑哪兒去啊？”鏡頭裏的靳顧一喊住了她，清冷如風。
溫瑰動作一頓，臉只好慢慢挪了回來，她剛睡醒，臉還有點腫，醜死了，“我，我想去照個鏡子......”
靳顧一說:“不用。”
“你現在就很好看。”靳顧一薄唇輕啟，說，“我喜歡。”
大概是第一次見如此直白的靳顧一，溫瑰的心跳速度加快，一下一下從胸腔裏震起，重重敲在她的耳畔。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頰已經浮上了薄薄緋紅。
她剛欲克服這股悸動回話，一擡眸，卻發現鏡頭裏的靳顧一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太對。
寒冬臘月，靳顧一只穿了件黑色大衣，很薄，對面飄飄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黑發上，消融在他的鼻梁。
他眼皮懶懶掀起，沒一會兒又垂下去，如此循環往覆，有時候會看到雙眼皮的褶皺變深，像是心情不太好。
有一種病態的脆弱。
直到他無意識動了動鏡頭，好像在檢查視頻有沒有壞。
這時候，旁邊路燈的光斜斜打到他的臉上，溫瑰這才看清了靳顧一狹長眼尾處的醺紅，還有眼底的紅血絲，冷白的脖頸也漫t上通紅。
淩厲骨線時不時會繃緊，顯然是有些難受。
溫瑰反應過來，語氣擔心，“學長，你是喝酒了嗎？”
她這會兒才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今天明明是過年，靳顧一怎麽會一個人坐在公園裏喝酒呢，還穿這麽少。
靳顧一偏了偏頭，不知道在看哪兒，過了一會兒又看屏幕裏的女生，眼裏的擔憂藏都藏不住，輕笑:
“你在關心我？”
溫瑰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小，“嗯。”
末了，她又問，“關心你，不可以嗎？”
也許是怕聽到他的拒絕，溫瑰又問，“學長，今天是過年，你怎麽會在外面，沒有和家人一起看春晚準備跨年嗎？”
對面的靳顧一盯了她一會兒，才冷笑一聲，喝醉了酒的他，比平日裏更具有一股攝魂般的邪氣，蠱惑感滿滿:
“你今天，給我發了祝福，對麽。”
溫瑰提到這個有點傷心，她很想說是的，可你為什麽不回我，是不想追我了嗎？
“嗯。學長，你還沒有回我。”
靳顧一唇角淡淡勾起，狹長眼尾微促，嗓音含著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不已，“溫瑰，團圓，是用來形容一家人的。”
“所以這個詞不適合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沒有家嗎？
溫瑰心緒緊了緊，正思量著怎麽回他，奶奶在後面喊了她一聲，“仲夏啊，你過來幫我個忙，這個我不會用。”
“好，奶奶，我現在過去。”溫瑰帶著手機，視頻沒關，就這麽舉著進了廚房，奶奶洗了一些水果，想做個暖胃的湯，她幫忙把按鈕扭了幾下，火就起來了。
“仲夏啊，還是你擅長這些。”奶奶沖她笑，溫瑰說了句這有什麽，奶奶忽然指著她的手機，“那是誰啊？”
溫瑰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準備關掉視頻。
靳顧一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奶奶好。”
“啊，你好你好。”奶奶疑惑的看了幾眼，“小夥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啊。”她看了看溫瑰，溫瑰只能硬上，“奶奶，他是我同一個學校的學長，叫靳顧一。”
奶奶笑意盈盈，“是個好名字。”她又看著靳顧一，“孩子，外面那麽冷，你呆在外面幹什麽？你不回家過年嗎？”
鏡頭裏的靳顧一笑了笑，沒說話，冷風刮起了他額前的黑發，露出潔白額頭。
“奶奶，我先過去了。”溫瑰見狀不太好，趕緊跑回了門外，把門關上，臨走時對著門口的鏡子整理了下儀容儀表。
“學長，我奶奶就是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鏡頭裏的靳顧一唇間銜了一根煙，古銀zippo打火機燒紅煙頭，修長兩指夾住煙身，白霧絲絲縷縷繞在周圍，一路飄上去。
他漫不經心的彈了彈，煙灰簌簌墜地。
指尖的猩紅非明即暗，映出他隱在黑暗裏的臉，眼眸漆黑無光，火星熾熱，在他眸底充盈，掀不起一點熱浪。他垂著眸，說，“仲夏。”
雪松翠調，冷冰清涼。
又帶著一股淡淡的，親昵。
像是在低低地，呼喚著自己愛人的名字。
溫瑰的心尖兀自一顫，好像一顆透亮的珠子在桌面上彈了一下。
靳顧一掀起眼皮，眼尾浮動笑意，路過的車輛掃過的紅燈在他臉上形成流動的色塊，“這是你小名？”
溫瑰怔怔的看著他的臉，嗯了一聲，“我是在仲夏出生的，所以我奶奶會叫我仲夏。”
而且，除了她比較親近的人，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靳顧一是第一個。
“是個好名字。”
你的奶奶很愛你，靳顧一在心裏說了句。
倏忽，靳顧一的身後響起了煙花爆聲騰空的炸裂聲。
他扭頭瞥了一眼，五顏六色的煙花宛如漫天星辰，一路沖上雲霄，寄托著無數人對於新年的遠景。
大家都在認真生活，認真過年。
等靳顧一扭頭回來的時候，鏡頭裏的溫瑰突然一臉興奮，像是在向他邀功請賞，語氣歡快的不行。
“靳顧一，要不，我帶你跨年吧？”
沒等靳顧一張口，溫瑰已經奔回屋，還從櫃子裏找出了幾個仙女棒，然後像一陣風一樣沖出門，在院子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溫瑰把手機放到外面的窗臺上，站在不遠處做準備。
女生今天盤著俏皮丸子頭，露出細嫩的脖頸，粉色針織毛衣，兩袖繡的蝴蝶一路到了腰際，渾然天成的嬌俏。
背後是漫天星空，夜色深邃神秘。
數著時間，最後的幾秒鐘，溫瑰按住打火機，躥出橙紅色的火苗。
“五！”
“四！”
“三！”
“二！”
“一！”
溫瑰點燃了好幾根仙女棒，璀璨銀亮的火花燃燒，迸射出琉璃般的光彩，剔透無暇，映在女生的眼瞳裏。
她沖鏡頭裏的靳顧一揮舞仙女棒，“靳顧一，新年快樂！！！”
“我的新年願望就是，新的一年，你要天天開心，每天都高高興興的。”溫瑰笑顏如花，“未來還有很多很多，很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你呢。”
當燃著透亮繽紛的仙女棒在眼前一禎一禎滑過，在某個瞬間，揮過靳顧一的臉時，好像時間都被拉慢拉長，定格。
她看到靳顧一眼底的笑意浮動如影，眼尾上揚的弧度也是如此的撩人。
也是在那一刻，煙花驟然亮至最高，最明，同時又瞬間暗淡，在即將燃起來的一剎那，她看到靳顧一眼眶發紅，目光逐漸變得灼熱。
男人醉意醺紅，又隱隱泛著涼薄冷淡。
“仲夏，別對我這麽好。”
“不然我就會想，要不要試著重新，認真地再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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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 靳顧一替她拖著行李箱，停在機場入口外面。
溫瑰趕緊把行李箱接過來，昂起臉, “謝謝學長, 你辛苦了。”
靳顧一的手搭在行李架上, 手指修長，凍的骨關節都是粉的, “跟追求者道謝，你算是少有的。”
溫瑰怔了怔, 靳顧一極淡的笑了聲, 把行李箱一推, 滑到她的掌心。
“恭喜你, 留在了無人機社。”
溫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嘴照樣甜, “謝謝學長，是你教的好。”
靳顧一拉開背包拉鏈, 從包裏拿出來一條紅色的圍巾，兩手各抓一邊，搭到溫瑰的頸側，然後輕輕用力一拉, 溫瑰就被帶到他胸前。
那雙水眸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怕也沒用, 你得學會適應我。”
“適應我進入你的世界。”
適應他的強勢，適應他的卑劣，適應他毫不遮掩的追求和欲望，最重要的, 是要適應他的存在。
溫瑰大氣不敢喘，靳顧一手在她頸側晃, 腕骨凸出，她看到了他虎口處的一顆痣。
過了一會兒，她感到一陣暖和，紅色的圍巾遮住了她的下巴，只露出來半張小臉。
溫瑰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靳顧一快把她裹成粽子了。
靳顧一冷薄的眼皮垂下來，看著她笑，溫瑰問，“你在笑什麽？”
“沒笑什麽。”
靳顧一說，“我這叫喜歡。”
喜歡他就笑。
溫瑰還不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可她還是覺得他在笑她，腮幫子鼓了鼓。
“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靳顧一揉了揉她的腦袋，有點像在懲罰她的走神，“回話。”
“聽到了。”溫瑰把臉悄悄藏進圍巾裏，這樣他就看不到她紅著的臉蛋。
溫瑰拖著行李箱有了一大截路，最後莫名的，莽著一股勁兒回了頭。
結果就看到。
靳顧一單手插在大衣的兜裏，在原地一直看著她，鵝毛飛雪，琉璃人間，大地一片雪白，白雪冰香，萬影虛化，她的眼裏只看得到他。
茫茫人海中，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心系著她。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心動呢。
溫瑰不知道。
她只知道，下一秒，她就已經高舉起手，沖著靳顧一揮了揮手，她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小臉紅潤有血色。
她嘴角揚大，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一個人。
女生溫潤軟甜的嗓音揚起來，能融化冰天冷霧:
“靳顧一，我們明年見啦——！”
靳顧一唇角翹起，懶懶舉起手，揮了揮，懶散的不像話。
嗯。
明年見，我的小玫瑰。
—
回到家的日子並不舒服，或者說，並不令人如意。一如既往的，她的爸爸總是會把餐桌上的飯打翻，她媽媽姜妍剛開始還能忍忍。
吃飯時，媽媽總是沈默，姜妍長得美麗，瓜子臉，高個子，瘦的很，臉頰凹進去，沒有一點多餘的肉，黑眼圈極重。
三十多歲，就有了白頭發，年輕的時候還愛打扮，現在連水乳都很少用。姜妍將低馬尾側卷，平插了一根玉色簪子固定，是奶奶傳給她的，她一直帶著。
爸爸溫如周腦子給摔壞了，t連筷子都拿不穩，脖子永遠是歪著的，也喜歡沒事就哼唧，會突然亂叫，然後把碗猛地往地上一摔，四裂五分。
姜妍無動於衷，端著碗夾菜，不說話，餐桌寂靜又吵鬧，額前的碎發淩亂，沒時間收拾，衣服也是很素的青色。
溫瑰弟弟叫溫碩言，剛上高一，叛逆期，看到他爸就煩，吃飯從來不上桌，只把自己鎖在臥室裏打游戲。
只有溫瑰會熟練的放下碗，蹲身去撿地上的碎片，溫如周不知道又在氣什麽，暴躁的很，杵在原地用鼻子出氣。
溫瑰嘆了口氣，“爸，你讓一讓，別踩著碎片了。”
溫如周原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噔噔噔跑走，還差點撞翻了溫瑰，溫瑰回頭看了一眼——他在客廳裏光著腳亂跑，嘴裏瘋瘋癲癲的不知道在說什麽，擺出了一個又一個扭曲的動作。
溫瑰回過頭，看到自己指頭留的血，起身抽了張紙擦了擦，卻發現止不住，她去找醫藥箱，“媽，家裏還有創可貼嗎？”
姜妍單腳踩著凳子晃，不吭聲，還在吃飯，溫瑰又問了一聲，她才說，“不知道。”
有種平靜至極的瘋感。
是啊，媽媽從來不管家裏，不管爸爸，也不管孩子。
家裏有多少碗，不知道。
冰箱裏都裝著什麽，不知道。
天花板破了，不在意。水管崩了，懶得修，躺在床上睡覺，等溫瑰放學回家，發現家裏快被淹了。
溫瑰家長會什麽時候開，不清楚，也從沒去過。
溫瑰高燒了三天，打了無數個電話，通通被掛掉，她差點燒死在床上。
媽媽連家裏都很少呆，她在醫院旁邊租了個房子，為了方便上班。她脾氣時而冷漠，時而暴躁，有時候發瘋和鎮定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溫瑰嘆了口氣，把醫藥箱合上了。
—
吃完飯，媽媽去睡覺了。溫瑰洗完碗，收拾完桌子，做了個衛生，出門扔垃圾的時候，發現他爸趴在地上吃雪。
溫瑰把垃圾扔完，拿紙擦了擦手，才去拉溫如周，“爸，你起來，外面太涼了，我們進屋吧。”
“不要不要不要！！！！”溫如周死死貼在地上，還不忘一邊抓了把雪花吃，臉都凍的發紫。
溫瑰跟爸爸僵持了一會兒，沒力氣了，才沖著這邊溫碩言的窗口喊了一句，“溫碩言，出來，跟我把爸一起拉回去，不然他要發燒了。”
“溫碩言！”
溫瑰喊了一聲又一聲，氣的不行，走到他窗前，用力拍了拍他的窗口，每過多久，裏面才傳出來極其不耐煩的一句，“知道了，敲個屁，煩死了！我這盤逆風局你懂不懂？！”
溫瑰胸腔郁結一團怒火，過了一會兒，才見到溫碩言慢悠悠從門口走過來，極其不情願的把爸爸拉了起來，“你倒是來幫我一把啊，我一個人能搬得動他？！”
溫瑰拍了拍手上的雪，這才過去。
等爸爸在房子裏睡過去，溫瑰替他關了門，這房子，終於算是安靜了。
溫瑰本準備回房間休息會兒，結果路過溫碩言的臥室時，看到他地上擺的一大堆游戲模型，手辦，還有一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東西。
溫瑰皺著眉，“這些都是你自己買的？”
溫碩言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玩游戲，不理她。
“溫碩言，你聾了？”溫瑰隨便拿起幾個看了眼，越看越生氣，“說話，你應該沒有這麽多錢。”
溫碩言還是不理她，房間裏只剩下游戲音效的聲音，直到溫瑰扔了一本書到他旁邊，一下子就把他惹火了。
“溫瑰你是不是有病！操！”溫碩言不耐煩地皺眉。
溫瑰呼了口氣，平心靜氣地詢問，“你這錢哪兒來的，你要是不說清楚，我現在就去跟媽說。”
“你就知道告狀！一天到晚，從小到大！你就是看我不順眼！媽的，溫瑰，你不就是考了個好大學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就這麽看不起我！”溫碩言把手機一扔，“我自己掙來的錢，你管的著嗎？！真是一天到晚閑得蛋疼！隔壁老母豬難產你怎麽不也去管一管啊！”
“你——！”溫瑰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時候看不起你了？你有必要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嗎？跟我鬥了十幾年了，你為什麽不能學乖一點，在家裏幫媽多幹點活，有時間帶爸出去曬曬太陽，多幹點正經事呢？！”
怎麽就是學不乖。
就知道天天躺在床上玩游戲，打電腦，每天就是想著怎麽整她，存心給她添堵，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在她的面包裏加芥末，偷偷撕掉她的作業害得她第二天被老師罵，要麽就是拿她的賬號給人亂發消息，她還因此給別人解釋道歉了好久，更別提打架被叫家長，只敢請她去替他挨罵......
一堆破事，溫瑰數都數不清。
“帶溫如周那個廢物出去曬太陽？！你管這個叫正經事？？？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拉撒，沒給家裏掙過一分錢，也就只有你像個奴隸一樣天天供著他！這種破事也就只有你幹得出來！”
“神經！”
“砰！”
說罷，溫瑰直接甩門出去了。
只留下溫碩言在原地狠狠生氣。
......
溫瑰回到臥室，躺在床上，看著屋裏滿墻貼著的靳顧一的照片，忽然覺得，恍如隔世。
以往自己穿著校服，坐在書架前憧憬著和他見面的日子好像一去不覆返。她不必再對著采訪視頻一禎一禎的看，而是可以打開相冊，看相冊裏自己和靳顧一拍的合照。
兩人甚至有些親密的靠在一起。
就像......
就像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靳顧一之前說要追她，她要是立馬同意了，是不是顯得很不矜持啊。
溫瑰托著下巴思考。
可是，她不想讓靳顧一追她太久，怕他追了一陣子，膩了，就不喜歡她了。
哎。
溫瑰，你真的好沒出息。
溫瑰把枕頭捂到臉上，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真的，就像一場夢一樣。
她高中時候就喜歡的偶像，居然開始追求她了。
這是什麽級別的美夢。
真想一輩子都做下去啊。
—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溫瑰進入學生系統，發現自己所有單科排名都是第一，她有點意外，本想著她們會考得更好，她有些走運了。
溫瑰躺在床上看手機，覺得很開心，張若水給她發來了消息，附帶自己的成績截圖。
一般來說，這種私密性強的東西大家都不會外傳，可以感覺到她的信任。
[張若水]:[照片]
[張若水]:溫瑰，聽說你考了第一？恭喜啊，看我這破成績，根本上不來臺。
[溫瑰]:嗯，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若水]:哼，就等著你來問呢。
[張若水]:江非月傳出來的，大家都知道了，你不好奇她怎麽知道的嗎？
[溫瑰]:.....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怎麽樣。
一般來說，每個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單科成績和年級排名，但是有些權限高的組織會掌握全校學生的學分，偷偷登錄系統想查別人的分很容易。
只是溫瑰沒想到，江非月居然這麽關心她的成績......
話說自那之後，江非月再沒給她發過消息。
假期了，溫瑰有時候會刷視頻，大家都在發和大學室友在群裏的聊天記錄，或者出去吃喝的照片，而她們宿舍的群死寂的不像話。
溫瑰就像個與世隔絕的人，被輕易隔離在外，沒告訴她原因，知道的也都是對她討厭的情緒。
算了，溫瑰不想管這些，也不想花費心思去討好她們，熱臉貼冷屁股只會召來諷刺。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開心，所以她發了個朋友圈，屏蔽了大學好多同班同學，難得的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
於是配了個圖，上面寫著——這學期的我也是很辛苦呢。
[喵喵教統治世界]:成績還不錯，溫同學，希望你繼續保持。(嘻嘻笑)(嘻嘻笑)
很快有人給她點讚評論，大部分是高中的同學，有的是在網絡上認識的網友，都在恭喜她，她都一一回應。
“溫瑰，今天吃什麽飯？”溫碩言拖著拖鞋出來刷牙，路過她房間時問了句，另一只手還在撓頭發，亂的不行。
一看就是又熬夜打游戲了。溫瑰沒好氣的回了句，“反正不是你愛吃的。”她起身收拾了下鋪，“還有，叫姐。”
溫碩言相當不屑的切了一聲，他就知道，“可能我死的時候會叫。”
溫瑰點了點頭，“那我希望你現在就去死。”
溫碩言束了個大拇指，毫不吝嗇的讚美:“6。”
廚房裏煲t的雞肉湯香氣四飄，溫瑰揭開鍋蓋，水蒸氣混雜著香氣撲鼻而來。她拿筷子戳了戳雞肉，肉質滑嫩軟爛，泡在濃郁香鹹的湯裏，旁邊飄著幾片大生姜。
溫瑰又洗了包菜，裏裏外外都洗幹凈，然後用手撕成片，切了蒜、紅辣椒、蔥之類的佐料，往鍋裏倒油，等油一熱，便開始炸蒜。
廚房叮叮當當，熱氣飄蕩，溫瑰額前起了汗，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客廳裏，溫如周在看著電視傻笑，一旁的溫碩言一個人沾了一整個沙發，躺在上面，游戲的音效一刻不停。
半個小時後，溫瑰把菜都端出來，擦了擦手，“吃飯了。”完事兒了她去臥室拿手機。
溫碩言開始給媽媽盛米飯，舀雞湯，溫如周剛碰了下裏面的雞肉，就被他一掌拍回去，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肉只有媽能吃。”
他爸從不敢招惹溫碩言，不然會被打手，只好訕訕的把手放回去，夾了塊旁邊的青菜，眼珠子不知所雲的轉著，吃一塊掉一塊。
姜妍剛起來，頭發懶懶盤著，沒什麽反應，也懶得說話，只是看到溫如周那可憐兮兮的表情時，她不耐煩的跟溫碩言說了句，“他想吃什麽就給他，攔著幹什麽。”
看到他這表情就煩。
“......哦。”溫碩言極其不情願的應了句。
溫瑰拿著手機從臥室裏出來，坐到桌子上，邊看手機邊吃飯。
突然，不知看到了什麽，溫瑰筷子夾著米飯頓了頓。
溫碩言蹙著眉，緊接著，就看到溫瑰極其害羞的笑了下，把筷子放下開始打字，眼角布滿了少女春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
他渾身都他媽起了雞皮疙瘩，一個大抖擻。
溫瑰看到，靳顧一給她的那條朋友圈評論了。
[靳顧一學長]:學霸挺厲害，有時間來教教我？
[喵喵教統治世界]:不了不了學長，我還不夠格。
[靳顧一學長]:你在質疑我的眼光？
溫瑰看到這條的時候，心尖突然顫了顫。
原來來自靳顧一公之於眾的讚美，是這樣的令人心動。
靳顧一的愛意向來熾熱又大方。
[常州南學長]:你倆差不多行了啊，在朋友圈裏呢，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無語)(無語)。
[常州南學長]:by the way，溫妹妹學習確實牛逼，你南哥給你點個讚！(棒棒棒)
靳顧一開始跟她私聊。
[靳顧一學長]:在幹什麽？
[溫瑰]:我在吃飯。
[靳顧一學長]:給我拍個照？
溫瑰擡頭看了眼，滿桌狼藉，而且她不知為何，突然看了一圈自己家的裝修，不自覺的就和靳顧一家做了對比。
結果就是，溫瑰突然不想拍照片了。
[溫瑰]:都快吃完了，下次有機會再給你拍吧。
溫瑰有點忐忑，她還沒怎麽拒絕過靳顧一，一直盯著備註中的“對方正在輸入......”，她的心揪起來，開始懊惱自己剛才為什麽不答應他。
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這樣，好像有點掃興。
等吃完飯，姜妍去睡覺了，溫如周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只剩下溫瑰和溫碩言在清掃戰場。
叮——
[靳顧一學長]:溫瑰，真看不出來這是借口？
[靳顧一學長]:比起飯，其實我更想有機會了解你。
溫瑰的紅從脖子一路漫上臉頰，她唇角的笑意還沒出來，溫碩言就開始陰陽怪氣，“呦，這是談戀愛了？”
“給我看看姐夫照片唄，帥不帥？”
溫瑰羞的哽了一瞬，連忙把手機鎖屏，“你，你瞎說什麽？”
溫碩言學她的語氣，一如既往賤賤的，“你，你瞎說什麽啊？”他說完冷笑一聲，“臉都快紅成蘋果了，還跟我說沒談戀愛？你當我傻逼啊？”
“溫碩言，你再笑我，下次做飯就沒有你的份！”
“切！老子自己會點外賣！”
“天天外賣外賣，你也不怕吃了得病！”
“病了你不還得給我做飯送飯？誰叫你是我姐呢？！”
“你——！”
溫碩言得意洋洋滾蛋，就剩下溫瑰在原地生氣，胸脯一陣起伏，她緩了好久才緩過去，真是給她氣的不輕。
—
第二天溫瑰出去買菜，回家路過一家店的時候，發現旁邊的店中央玻璃中擱著一個巨大的粉色兔子，中間還抱著個橙色的胡蘿蔔，特別可愛。
她欣賞了一會兒，低頭瞥了眼下方的價格，立馬就笑不出來了。這個玩偶居然要五位數。
她喪了喪氣，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拿出手機拍了好多張照片，打算留個紀念，還發了個朋友圈。
溫瑰回去後，在臥室裏寫了會兒論文，準備下學期的競賽用的，是院長安排給她的任務。寫累了，她就躺在床上刷無人機相關的視頻。
這回留在無人機社的只有兩個女生，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之前的李雪凝了，她經常來問溫瑰問題，溫瑰也不懂，她就去問靳顧一。
靳顧一回答有些晚，但都一一回答了，有時候是在晚上兩點，甚至有時候是在四點。
溫瑰這時候就覺得有些愧疚，有些問題確實比較覆雜，靳顧一寫了兩張大的草稿紙才完成，所以她幾回之後就不問了，而是選擇來刷視頻，看‘懂你而已’的J有沒有更新視頻。
一如既往的沒有，溫瑰只好跟他發私信問題。
誰知道這回的J卻說:我最近有事，不好意思。
溫瑰當時腦袋起了個問號，感覺哪裏好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瑰一]:哎，好吧，謝謝你。
[J]:你可以問你學長。
[瑰一]:可能，現在，不太方便。
溫瑰本想著不再麻煩靳顧一，但是李凝雪說她馬上要參加競賽，很急，溫瑰也不想耽誤她，只好又打開和靳顧一的聊天框。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能再請你解答一個問題嗎？
溫瑰發了圖片過去，這回靳顧一是一點鐘回的，她有些好奇。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你不用著急的，這麽晚了，你明天再回也是可以的，熬夜對身體不好。
[靳顧一學長]:關心我啊？
溫瑰看著手機屏幕，臉微微開始燒起來了。
[靳顧一學長]:但我只聽我女朋友的話。
溫瑰明白，只要她答應靳顧一的追求，她就能正大光明的管他了。
她羞的捂上了臉，耳垂直發燙。
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靳顧一為什麽會喜歡她，她覺得自己也沒多優秀，最起碼跟他比起來是沒那麽優秀的。
但是他卻喜歡上了她，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溫瑰很想現在就跟他在一起，但是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追，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該幹些什麽，她也曾上網發過帖子。
[匿名用戶998]:想問大家一個問題，如果你喜歡了很多年的偶像突然跟你表白，你立馬同意可以嗎？
我喜歡了一個男生很久，一直把他當做是我的偶像，沒當我學習學不下去了的時候，他都是我堅持前行的動力。
我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然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跟我表白了。我到現在都不太敢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所以我能立馬同意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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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鳥123]:哇靠！樓主這麽棒的嗎！！被自己偶像喜歡是種什麽樣的驚喜啊！同意！立馬同意！給我一輩子都在一起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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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吃香蕉牛奶]:絕對不行！！！樓主看過來！！！我就是血淋淋的案例！我跟你的狀況實在是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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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次同學聚會，我無意間聽到了他跟別人的對話，大概意思就是膩了，覺得我很沒勁，想分手好久了。
結果他兄弟說什麽你們知道嗎，“就這種便宜女人，扔給我我都不要。”，“饑渴成什麽樣了，估計誰來表白她都接受吧，太他媽掉價了，誰會喜歡這種？”
我當時，整個人心t都涼了......總之，樓主謹慎選擇，最起碼讓男生多追一段時間也是好的，太容易得到的，大家都不會珍惜。
(ps:我們後來分手的時候，他終於跟我說了實話。“你立馬答應我表白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瞬間就不喜歡你了，之前都是錯覺。”)
[木頭人]:我去這樓層也太他媽慘了......
[巴拉拉下魔仙]:說的對，男人在想什麽，我們是真的搞不清楚。樓主還是矜持一點吧，畢竟是自己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如果他真的很喜歡你，追多久都不會膩的。
.......
溫瑰當時看完這些傷心了好久，她總覺得靳顧一不是這種人，但是喜歡這種情感會蒙蔽人的雙眼，也許她也有看不清的事兒。
她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真的不想跟靳顧一以不好的情況收場。
靳顧一的喜歡來之不易，她實在不敢拿這個去賭。
如果立馬答應了之後就會被拋棄，她寧可不跟他談這樣疾疾無終的戀愛，她怕她會永遠沈浸在這樣的幻境中，再也無法醒來。
她寧可跟他做一輩子的朋友，能一直跟他說話也是好的。
而且，溫瑰也實在拿捏不準。
——靳顧一對她的喜歡，究竟是不是一時興起。
興許過了這段時間，他就清醒過來，不打算追她了。
叮——
[靳顧一學長]:剛開完會，過陣子會休息。
[靳顧一學長]:補一句。
[靳顧一學長]:未來女朋友的話我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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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溫瑰收到了快遞，是個挺大的箱子，正疑惑是誰買的，她打開一看，是個玩偶，粉色的兔子，抱著一個大蘿蔔。
跟她昨天在街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溫瑰楞了楞，蹲在地上，抱著這個兔子發呆，明明昨天，它還呆在店裏的櫥窗裏，讓她遙不可及。
溫碩言最喜歡八卦，弓腰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這陣仗還不小，“天天說我敗家，你這麽貴的玩偶也買得起。”
他又翻了翻收件人的名字，一陣鄙夷地念出來，“溫，學，霸，你可真夠自戀的。”
溫瑰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晃過神來，她抱著兔子就跑去臥室裏拿手機，把兔子擺正，拍了個照片過去。
[喵喵教統治世界]:學長，請問這個是你給我買的嗎？
過了一會兒。
[靳顧一學長]:不喜歡？
還真是他買的。那他應該是看到她發的朋友圈了。
可是她也只是隨便一發，誰曾想他居然這麽在意。溫瑰的心好像軟了一塊，她的下巴磕在粉嫩兔子的軟綿綿的頭上，緩緩把臉埋了進來。
渾身都要化了。
然後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打字。
[喵喵教統治世界]:喜歡。
[喵喵教統治世界]:謝謝學長，不過你不用給我買這麽貴的東西。
[靳顧一學長]:我樂意。
—
過年這天來的很快，前段時間溫瑰的奶奶過來了，說是來看看她們，是溫瑰去接的。
過年這天，外面張燈結彩，鑼鼓喧天，鄰居們穿的喜慶，鞭炮從早放到了晚，家家燈火通明，火樹銀花遍地都是，樹枝上的雪被壓的實實的。
溫瑰家連對聯都沒貼，因為她們家不過年，這是約定俗成的一項禁忌。
溫瑰起的比平時還要早，在廚房忙活了一天，熬湯、炒菜，油炸一些東西，她把頭發盤成丸子，綁了個粉色的頭花。
中途休息的時候，奶奶到她房間跟她聊了聊天，問的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問她在學校怎麽樣，學習難不難，有沒有交到朋友之類的，溫瑰都一一回答。
奶奶又看了看她床上這一堆的玩偶，烏龜、熊、小羊，有翅膀的貓咪，還多了個她沒見過的兔子，“仲夏啊，這個兔子是？”
仲夏是她的小名，平時只有奶奶會這樣叫她。
溫瑰支吾了一聲，“是我，同學送的。”
奶奶笑了笑，不露痕跡，“這個兔子很貴吧，你跟那個同學關系很好是嗎？”
溫瑰眨了眨眼，“嗯，應該算是，挺好的。”
奶奶摸了摸兔子的頭，嘆了口氣，開始說別的，“仲夏，這幾年，你辛苦了。”
溫瑰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奶奶眼底有些落寞，“今天過年，廚房只有你一個人在忙活，家裏一個瘋子，一個裝聾作啞，還有一個天天跟你作對，這個家，哪裏有個家的樣子。”
溫瑰見奶奶眼眶紅了，她便拉住奶奶的手安慰，“奶奶，我沒關系的，媽媽她平時工作確實辛苦，每年就休息這麽些時間，我多幹一點也沒什麽。”
溫瑰出去上學不在家，媽媽獨自操辦所有事務，會幹很多活。溫瑰知道，她回家了，媽媽才能歇一歇每天躺在床上。
溫瑰也就忙一兩個月的時候，等她上學走了，媽媽還得獨挑大梁，受的苦和累是她怎麽也比不上的，她自然能理解。
奶奶嘆了口氣，看到客廳裏的溫如周睡的在打鼾，“當初要不是他從工廠裏摔壞了腦子，這個家或許還能像個樣，也不至於全靠你媽一個人撐著。她確實累壞了，這我知道。”
有時候一個破碎的家，就是靠大家相互支撐才得以延續。而且最現實的一個原因是，除了自己人，也沒人會幫她們了。
這是鐵定的事實，與其抱怨，不如一股腦走下去，撐起自己的一片天。
溫如周就是在過年那天從工廠樓上摔下來的，那一晚，姜妍哭花了眼，溫瑰手裏還握著紅彤彤的對聯，溫碩言就差跑去工廠殺人了，還因為毆打同時在場的溫如周同事而進了局子。
一家人守在急救室裏，通紅的牌亮起且久久不滅。
外面鞭炮齊響，煙花絢爛，而她們家卻被打入了深淵，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家裏的頂梁柱，溫瑰和溫碩言也失去了正常的爸爸。
從此，這一天對別人來說是新生，對她們家來說，就是地獄的開始。
一天就這麽平靜過去，溫瑰她們沒有看春晚，也沒有出去湊熱鬧，一如既往的幹些自己的事。
溫瑰在臥室裏看手機，早上她給靳顧一發了消息，他到現在都沒回。
[喵喵教統治世界]:靳學長，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天天開心，闔家團圓。(鞭炮)(鞭炮)
其實不止今天沒回，他挺久沒主動聯系她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溫瑰在這種時候都會很恐慌。
會想是不是他終於膩了，還是說她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
這種焦慮和自我懷疑一直持續到了今晚11點多，溫瑰正在睡覺，迷迷糊糊中，手機震的厲害。
她眼睛都沒睜開，就憑著感覺按了綠色的按鍵。
她沒看清視頻裏靳顧一的臉，但卻立馬聽出了他的聲音，泛著懶懶的磁性。
“睡的挺熟。”
溫瑰猛地睜眼，發現手機屏幕裏赫然出現了靳顧一的臉，他好像是坐在一個公園的長椅上，後面是一片綠植，上面的雪壓了厚厚一層。
燈光昏暗，只餘右上角一盞微弱的路燈，映出他骨相極佳的臉，一半隱在黑暗裏，鼻梁更挺，看不太清神情。
男人繃著唇角，眼神意外的冷，沒有平日裏那副懶散囂張的勁兒。
他只與這漫天的黑暗相稱。
溫瑰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她趕緊看了看屏幕裏的自己，開始整理頭發，理了一會兒又被自己蠢到，準備起身去照鏡子。
“跑哪兒去啊？”鏡頭裏的靳顧一喊住了她，清冷如風。
溫瑰動作一頓，臉只好慢慢挪了回來，她剛睡醒，臉還有點腫，醜死了，“我，我想去照個鏡子......”
靳顧一說:“不用。”
“你現在就很好看。”靳顧一薄唇輕啟，說，“我喜歡。”
大概是第一次見如此直白的靳顧一，溫瑰的心跳速度加快，一下一下從胸腔裏震起，重重敲在她的耳畔。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頰已經浮上了薄薄緋紅。
她剛欲克服這股悸動回話，一擡眸，卻發現鏡頭裏的靳顧一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太對。
寒冬臘月，靳顧一只穿了件黑色大衣，很薄，對面飄飄揚揚的雪花落在他的黑發上，消融在他的鼻梁。
他眼皮懶懶掀起，沒一會兒又垂下去，如此循環往覆，有時候會看到雙眼皮的褶皺變深，像是心情不太好。
有一種病態的脆弱。
直到他無意識動了動鏡頭，好像在檢查視頻有沒有壞。
這時候，旁邊路燈的光斜斜打到他的臉上，溫瑰這才看清了靳顧一狹長眼尾處的醺紅，還有眼底的紅血絲，冷白的脖頸也漫t上通紅。
淩厲骨線時不時會繃緊，顯然是有些難受。
溫瑰反應過來，語氣擔心，“學長，你是喝酒了嗎？”
她這會兒才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今天明明是過年，靳顧一怎麽會一個人坐在公園裏喝酒呢，還穿這麽少。
靳顧一偏了偏頭，不知道在看哪兒，過了一會兒又看屏幕裏的女生，眼裏的擔憂藏都藏不住，輕笑:
“你在關心我？”
溫瑰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小，“嗯。”
末了，她又問，“關心你，不可以嗎？”
也許是怕聽到他的拒絕，溫瑰又問，“學長，今天是過年，你怎麽會在外面，沒有和家人一起看春晚準備跨年嗎？”
對面的靳顧一盯了她一會兒，才冷笑一聲，喝醉了酒的他，比平日裏更具有一股攝魂般的邪氣，蠱惑感滿滿:
“你今天，給我發了祝福，對麽。”
溫瑰提到這個有點傷心，她很想說是的，可你為什麽不回我，是不想追我了嗎？
“嗯。學長，你還沒有回我。”
靳顧一唇角淡淡勾起，狹長眼尾微促，嗓音含著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不已，“溫瑰，團圓，是用來形容一家人的。”
“所以這個詞不適合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沒有家嗎？
溫瑰心緒緊了緊，正思量著怎麽回他，奶奶在後面喊了她一聲，“仲夏啊，你過來幫我個忙，這個我不會用。”
“好，奶奶，我現在過去。”溫瑰帶著手機，視頻沒關，就這麽舉著進了廚房，奶奶洗了一些水果，想做個暖胃的湯，她幫忙把按鈕扭了幾下，火就起來了。
“仲夏啊，還是你擅長這些。”奶奶沖她笑，溫瑰說了句這有什麽，奶奶忽然指著她的手機，“那是誰啊？”
溫瑰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準備關掉視頻。
靳顧一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奶奶好。”
“啊，你好你好。”奶奶疑惑的看了幾眼，“小夥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啊。”她看了看溫瑰，溫瑰只能硬上，“奶奶，他是我同一個學校的學長，叫靳顧一。”
奶奶笑意盈盈，“是個好名字。”她又看著靳顧一，“孩子，外面那麽冷，你呆在外面幹什麽？你不回家過年嗎？”
鏡頭裏的靳顧一笑了笑，沒說話，冷風刮起了他額前的黑發，露出潔白額頭。
“奶奶，我先過去了。”溫瑰見狀不太好，趕緊跑回了門外，把門關上，臨走時對著門口的鏡子整理了下儀容儀表。
“學長，我奶奶就是隨便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鏡頭裏的靳顧一唇間銜了一根煙，古銀zippo打火機燒紅煙頭，修長兩指夾住煙身，白霧絲絲縷縷繞在周圍，一路飄上去。
他漫不經心的彈了彈，煙灰簌簌墜地。
指尖的猩紅非明即暗，映出他隱在黑暗裏的臉，眼眸漆黑無光，火星熾熱，在他眸底充盈，掀不起一點熱浪。他垂著眸，說，“仲夏。”
雪松翠調，冷冰清涼。
又帶著一股淡淡的，親昵。
像是在低低地，呼喚著自己愛人的名字。
溫瑰的心尖兀自一顫，好像一顆透亮的珠子在桌面上彈了一下。
靳顧一掀起眼皮，眼尾浮動笑意，路過的車輛掃過的紅燈在他臉上形成流動的色塊，“這是你小名？”
溫瑰怔怔的看著他的臉，嗯了一聲，“我是在仲夏出生的，所以我奶奶會叫我仲夏。”
而且，除了她比較親近的人，沒有人這麽叫過她。
靳顧一是第一個。
“是個好名字。”
你的奶奶很愛你，靳顧一在心裏說了句。
倏忽，靳顧一的身後響起了煙花爆聲騰空的炸裂聲。
他扭頭瞥了一眼，五顏六色的煙花宛如漫天星辰，一路沖上雲霄，寄托著無數人對於新年的遠景。
大家都在認真生活，認真過年。
等靳顧一扭頭回來的時候，鏡頭裏的溫瑰突然一臉興奮，像是在向他邀功請賞，語氣歡快的不行。
“靳顧一，要不，我帶你跨年吧？”
沒等靳顧一張口，溫瑰已經奔回屋，還從櫃子裏找出了幾個仙女棒，然後像一陣風一樣沖出門，在院子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溫瑰把手機放到外面的窗臺上，站在不遠處做準備。
女生今天盤著俏皮丸子頭，露出細嫩的脖頸，粉色針織毛衣，兩袖繡的蝴蝶一路到了腰際，渾然天成的嬌俏。
背後是漫天星空，夜色深邃神秘。
數著時間，最後的幾秒鐘，溫瑰按住打火機，躥出橙紅色的火苗。
“五！”
“四！”
“三！”
“二！”
“一！”
溫瑰點燃了好幾根仙女棒，璀璨銀亮的火花燃燒，迸射出琉璃般的光彩，剔透無暇，映在女生的眼瞳裏。
她沖鏡頭裏的靳顧一揮舞仙女棒，“靳顧一，新年快樂！！！”
“我的新年願望就是，新的一年，你要天天開心，每天都高高興興的。”溫瑰笑顏如花，“未來還有很多很多，很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你呢。”
當燃著透亮繽紛的仙女棒在眼前一禎一禎滑過，在某個瞬間，揮過靳顧一的臉時，好像時間都被拉慢拉長，定格。
她看到靳顧一眼底的笑意浮動如影，眼尾上揚的弧度也是如此的撩人。
也是在那一刻，煙花驟然亮至最高，最明，同時又瞬間暗淡，在即將燃起來的一剎那，她看到靳顧一眼眶發紅，目光逐漸變得灼熱。
男人醉意醺紅，又隱隱泛著涼薄冷淡。
“仲夏，別對我這麽好。”
“不然我就會想，要不要試著重新，認真地再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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